129名干部集体充当黑保护伞，“猫鼠一家”有多可怕？

2018-03-05 法治研究智库 仗法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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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8日，《中国纪检监察报》刊载了一篇题为《哈尔滨街头“黑车”横行牵出百余“保护伞”》的文章，文章讲述了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真实犯罪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最惊人的不是犯罪分子的猖狂，也不是案件本身的恶劣，而是警方与其他公职人员在这起案件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上百名公职人员，共同沦为一个“黑车”团伙的保护伞，这样的“塌方式腐败”，以“黑保护伞”这种“猫鼠一家”的形态呈现出来，实在令人震惊。

1月12日，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南岗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市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原支队长王洪生滥用职权一案。王洪生成为哈尔滨市2017年打击非法营运车辆、深挖背后“保护伞”一案中第一个站上“被告席”的公职人员——“黑车”横行牵出百余“保护伞”。

2017年下半年，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纪委联合公安、检察、交通等机关和部门组成调查组，清查车辆1.68万辆，查扣非法营运出租车214辆，打掉“黑车”团伙7个，移送公安机关处理非法营运出租车174辆，并严肃查处、问责了129名为非法营运出租车充当“保护伞”的党员干部及工作人员，问责人数之多创哈尔滨市新中国成立以来之最。

一开始，牵出这场特大“黑保护伞”案的，只不过是一场对当地黑车的调查而已。由于哈尔滨市黑车横行，正规司机和乘客的正当权益遭到了严重损害，这一点，引起了当地有关部门的重视，于是，一场针对黑车的排查行动由此展开。

然而，没想到，这一查，就查出了大事。

经过一个月的细致摸排后，专案组将掌握的“黑车”非法营运线索及时移交公安机关。2017年7月27日凌晨4时，1200余名警察协同作战，进行雷霆般的收网行动，把“黑车”团伙头目及“黑车”驾驶员全部抓获。此后执纪审查人员顺藤摸瓜，隐藏在“黑车”身后大大小小的“保护伞”如抽丝剥茧般一一现形。

在被哈尔滨有关部门通报的129名党员干部及工作人员中，有作为监管部门履行主体责任不力、失职失责的，有执法部门不作为、乱作为的，有党员领导干部失去原则、为非法营运人员说情要车、减轻处罚的，有给非法营运车辆通风报信、试图包庇窝藏涉案人员的，更有收受好处、滥用职权、为“黑车”团伙非法营运充当“保护伞”的。正是这些“小伞” “大伞”的层层保护，让“黑车”有恃无恐，扰乱了正常的出租车营运市场秩序。

此次打击“黑车”、深挖“保护伞”行动中，最令人震惊的是哈尔滨市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出现的系统性腐败：支队长王洪生、政委李伦、法制科科长徐文平涉嫌滥用职权犯罪，受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并被移送司法机关；副调研员肖明虎涉嫌包庇、窝藏犯罪，受到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并被移送司法机关；若干名大队长滥用职权、收受好处，受到党纪政纪处分。

整个哈尔滨市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的高层，几乎遭到了“一锅端”。

原本应当战斗在执法前线，守护公众不受“黑车”危害的警方一线执法队伍，却从根子上就腐败、溃烂到了极点，成为了黑恶势力豢养的保护伞，这样的事，挑战着人们的常识，也严重动摇了警方的信誉与权威。如果说犯罪分子污染了司法之河的水流，那么这些沦为“黑保护伞”的公职人员，则是污染了司法之河的源泉，让法律和警方为之蒙羞。

针对“黑保护伞”现象，各地都进行了坚决查处。

2016年1月，广东省公安厅在组织侦查清远市清城区罗氏兄弟涉黑组织专案时发现，清城区分局个别民警与该组织头目来往密切。同时，对该组织涉及的多宗案件存在有案不立、压案不查、降格处理等突出问题。

纪检组立即将案情报告省纪委，省纪委主要领导指示由纪检组全面核查这起涉黑案件背后可能存在的腐败问题。纪检组迅速成立专案核查组，组织开展核查工作。

结果，在调查过程中，当地纪委先是摸排到了一位经常出入赌博场所的基层民警黎伟军，发现黎伟军严重涉黑，经查，2013年，黎伟军与4名民警经朋友介绍认识了罗氏兄弟涉黑组织的头目。013年至2015年9月，黎伟军等人多次受邀到赌场参与赌博。此外，黎伟军还先后收受罗氏兄弟7000元现金，甚至在省公安厅组织查处该涉黑组织时仍不收敛、不收手，继续参赌。

之后，在另一起涉黑案件的调查之中，当地纪委又发现了更高层警方人员参与犯罪的线索。调查发现，一名涉黑人员因涉嫌伤人致死被拘捕后，派出所副所长蔡某不仅不依法调查取证，反而安排民警邓某主持调解伤人致死案的经济赔偿，并隐瞒嫌犯是在假释考验期内再犯的情况。不仅如此，蔡某还违规变更刑事强制措施，导致嫌犯长期逍遥法外。

最终，工作组发现，一起起案件的背后还隐藏着一座“靠山”。最终，时任清城区分局副局长兼刑侦大队长陈某这把“保护伞”也露出了真容。

有些时候，就连曾经亲自奋战在“打黑”一线的“打黑明星”，最终也会堕落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其中，重庆的文强团伙便是一例。

出生于重庆巴南区（原巴县）的文强，在担任巴县警官期间，就在刑侦业务上表现出色，后于1992年任重庆市公安局副局长，在任11年。2008年7月，文强出任重庆市司法局局长。

在担任常务副局长期间，文也是屡破大案的厉害人物。1992年重庆警匪枪战、1994年中国第一盗案、重庆的抢劫运钞车等大案要案，文强都冲锋在前。2000年，文强亲自抓捕张君，曾称在张君脸上留下了他的脚印。

然而文强与黑帮关系暧昧在重庆警界也是不争的事实。最终，在2009年，文强落马，据调查，文强分别涉嫌为王天伦、谢才萍、陈明亮等6个黑恶势力团伙充当保护伞，其罪行极为严重，而这起案件，也是警方人员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案例中涉及层级相当高的一例。

在十九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把扫黑除恶同反腐败结合起来，既抓涉黑组织，也抓后面的“保护伞”。全会在部署2018年工作任务时，把“坚决整治群众身边腐败问题”作为一个重点，其中就包括“把惩治基层腐败同扫黑除恶结合起来，坚决查处涉黑‘保护伞’”。

人民警察，永远只能是人民群众安全的“保护伞”，而决不能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只有首先严守警界防线，我们才能让广大公众免遭黑恶势力侵袭。

相关报道：

哈尔滨街头“黑车”横行牵出百余“保护伞”

哈尔滨市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原支队长王洪生接受庭审现场

哈尔滨警方在专项行动中检查出租车辆

岂能让特权“黑车”肆意横行

出租车是一个城市的流动窗口，展现着城市风貌。然而一段时期，在哈尔滨市街头却出现了大量假出租车。这些“黑车”抢客宰客，违章行驶，不但扰乱出租车行业正常运营秩序，而且一旦出现事故，乘客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哈尔滨市民及外地游客对此怨声载道。

据调查人员介绍，哈尔滨市的“黑车”团伙通常都有统一的标识，比如中间写一个“福”字的红苹果、字朝车外的“禁止吸烟”等，被买通的执法人员看到这些标识，就会心照不宣地假装没看到。正是由于背后有着大大小小的“保护伞”，近几年，该市“黑车”愈发猖獗，原来看见正规出租车还躲着走，现在则明目张胆地进行抢客。

黑龙江龙运现代交通运输有限公司是目前哈尔滨最大的出租车企业，有1700余辆车。在前几年生意好的时候，公司的出租车司机每月收入五六千元。但是，由于“黑车”泛滥，到2014年初，出租车司机的月收入已降至三四千元。收入没有了吸引力，公司的出租车出现发包困难，数十辆车停在库里几个月也发包不出去。

2017年上半年，哈尔滨市主要领导要求把整治非法营运车辆、查处“保护伞”，作为维护群众利益、优化发展环境、推进省会建设的重要任务，开展专项整治行动，坚持查到车、抓住人、挖出伞、净环境，对涉案人员一律严肃处理。2017年6月26日，打击非法营运车辆、严查背后“保护伞”的“6·26”专案组正式成立。

抽丝剥茧，令“保护伞”一一现形

违规请托他人或接受请托对非法营运车辆减轻或免除处罚，是在通报中出现最多的字眼。上至市交通局局长、副局长，下至普通工作人员、稽查员，交通系统的多个部门、基层单位都有人出面为“黑车”说情。这些人本该承担起维护交通运营秩序的职责，却在用一个个“请托”和“接受请托”的事实破坏着这个城市正常的交通运营秩序，为“黑车”的泛滥推波助澜。

根据专案组事先的摸排，2013年至今，哈尔滨市有6447辆本地下线出租车，5080辆外地转入的下线出租车。而作为行业管理部门的哈尔滨市出租汽车管理处监管不力，对下线出租车棚灯等专用标识没有强制去除，给非法营运提供了可乘之机，致使出租车真假难辨。同时，管理处配备的10台出租车电子营运证识别仪多年无法正常使用，直接影响“黑车”非法营运专项整治行动。

还有一种性质更恶劣的“保护伞”，是给非法营运车主通风报信的。2017年7月27日早上，哈尔滨市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副调研员肖明虎在得知公安机关展开抓捕“黑车”团伙行动后，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在市公安局工作的朋友徐成功，因为他知道徐成功与“黑车”主有联系，让徐成功通知“黑车”主：“有的分局已经开始行动了，让他该旅游就去旅游，该玩就去玩一玩吧”。

系统性腐败被连根拔起

2013年9月，王洪生、李伦到执法支队任职后，经常有人找他们为非法营运车辆说情、要车、减轻处罚。这些人中有局领导、同事，省业务指导部门人员、支持支队业务的相关部门人员、老领导等，王洪生、李伦觉得不好拒绝，就找来支队法制科科长徐文平，问怎样才能减轻处罚。按照相关法律法规，从事非法营运的车辆被查扣，应处以5000至30000元罚款。如何才能减轻处罚？徐文平表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非法营运司机有举报立功表现。王洪生和李伦就授意徐文平，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就按照举报立功操作。

自此，遇到有找王洪生、李伦为非法营运车辆说情、减轻处罚的，对方只要短信把被扣车辆信息发给他们，他们转给徐文平，告诉徐文平“办好”，徐文平就明白他们的意思是减轻处罚。徐文平或者安排外勤大队带着被扣车司机上街去抓一辆非法营运车辆，作为举报立功的材料；或者让外勤大队直接抓一辆非法营运车辆算到这个司机头上；有时干脆直接找一本已经处理过的卷宗作为被扣车司机的举报材料。

如果说以上3人违法有碍于情面的成分，哈尔滨市呼兰区交通行政综合执法大队二中队中队长王英俊则是一个彻彻底底自我沦落的“保护伞”。在执法人员从王英俊住所搜查出的记事本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12名非法营运车主向其交保护费的信息，内容包括收钱数额、起止日期等。

2005年11月，还是一名基层工作人员的邹滨因为查扣非法营运车辆被殴打，当时的他肯定没有想到，此后成为市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投诉举报科副科长的自己却沦落成了“黑车”的“保护伞”。在邹滨的违纪事实中，交通行政综合执法支队的系统性腐败体现得尤为明显。因为各有职权范围，他与支队各大队的大队长之间相互为自己接受请托的非法营运车辆说情，你给我2000元好处费，我给你2800元好处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而对于2800元这个不零不整的数字，他解释，请托人给了3000元好处费，而在他们内部，中间人留下200元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亡羊补牢，助力行业有序发展

系统性、塌方式腐败的发生，严重破坏了哈尔滨市交通运输系统的政治生态。

“教训极为深刻。在市委的统一领导和市纪委的监督指导下，局党组痛定思痛，在全系统深入开展了以案为鉴专题教育整顿，坚决落实整改。”该市交通运输局有关负责人表示。

在继续配合对非法营运人员及“保护伞”进行调查处理的同时，该部门更加积极主动地发挥职能作用，继续扩大战果，创新监管模式，针对系统内暴露出的制度缺失、监管不力、权力滥用等问题，整章建制，狠抓整改，认真解决干部队伍法纪意识淡漠、廉政纪律松弛等突出问题，努力打赢重塑系统政治生态的“翻身仗”。

“黑车”被抓、“保护伞”被挖，在全社会起到了强烈的震慑作用，维护了群众的合法权益，广大市民尤其是正规营运企业拍手称快。黑龙江天元金旅运输有限公司以前饱受“黑车”抢客困扰，经营收入大受影响，整治行动后，公司每天的收入能增加2万余元。

“现在我们不光收入增加了，开车心情也舒畅多了。”开了六七年出租车的驾驶员王师傅高兴地说，“我们也会注意自身的行为，给乘客带来更好的服务。”

祛除“黑车”顽疾必须强力治标，而彻底铲除“黑车”的滋生土壤、防止死灰复燃，则必须深化源头治理。为此，哈尔滨市纪委责成各相关部门严查非法营运车辆，加大打击力度，不断巩固深化整治成果；健全完善各项制度，实现对车辆营运行业管理的规范化、法治化、制度化。

哈尔滨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市监委主任刘兴东说：“既要打好歼灭战，又要立足持久战，对侵害群众利益问题决不放过，把全面从严治党覆盖到‘最后一公里’，真正增强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今明天气：

1. 华南部分地区有强对流天气

预计广西东部、广东中部、福建东部等地的部分地区将有8-10级雷暴大风，局地伴有冰雹天气；另外，广西东部、广东大部、福建大部、浙江南部等地的部分地区将有短时强降水天气，小时雨强在20-40毫米，局地达50毫米以上。

2. 冷空气影响江南华南地区